只有一种看惯生死的麻木。“夫人,用膳了。”他的声音干涩平板,毫无起伏,
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。那声“夫人”,从他嘴里吐出来,带着一种淬毒的讽刺,
比直接骂她更加刺耳。云舒撑着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,慢慢坐直。
她看了一眼桶里那浑浊不堪、漂浮着可疑杂物的糊状物,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。
她伸出冻得通红、微微颤抖的手,拿起旁边那个豁口的破陶碗,探入桶中,舀起半碗。
冰冷的碗壁和温热馊臭的食物形成诡异的对比。她闭了闭眼,屏住呼吸,
强迫自己将那散发着腐败气味的糊状物送入口中。粗糙的颗粒刮擦着喉咙,
浓烈的馊味直冲鼻腔,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,仿佛吞下的不是食物,
而是冰冷的毒药。胃部因不适而阵阵抽搐痉挛。赵德就站在一旁,
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艰难下咽的动作,脸上没有一丝波澜。直到云舒放下碗,
下巴指了指旁边角落里堆放的、沾满泥土的草料和沉重的木桶、铁刷:“马匹的草料该添了,
饮水槽要刷干净,粪尿及时清理。手脚麻利点,将军的马,金贵得很。”他的语气平淡,
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这便是她每日的开端。馊臭的食物勉强维持着最低的生命体征,
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劳役。沉重的木桶,冰冷的井水,粗糙的草料,
刺鼻的粪便……她那原本只执过画笔、抚过琴弦的双手,很快被磨得粗糙不堪,
布满冻疮和细小的裂口,渗着血丝。寒风如同刀子,刮在她单薄的身体上,
带走最后一丝暖意,皮肤被冻得青紫,嘴唇开裂出血。然而,这仅仅只是开始。
每当府门大开,有重要的宾客来访,或是夜宸需要外出赴宴应酬,
赵德便会如同一个精准的提线木偶般,准时出现在马棚。
他身后会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粗使丫鬟,手里捧着华美的锦缎衣裙、璀璨的珠钗首饰,
还有温热的、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食盒。“将军吩咐,请夫人更衣梳妆,一同前往前厅用膳。
”赵德的语气依旧平板,但眼神深处,却带着一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