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幕那点鬼火似的亮,照着我那张死人脸。手指头不听使唤,
戳了好几下才按对那个刻在骨头里的号码。“喂?爸…” 声音抖得不像人,
“…我…下班了…路上…有狗…两条!贼大…我…我怕…”电话那头死寂了两秒,
传来林建国那睡得迷迷瞪瞪、不耐烦到了极点的声音:“狗咋了?你不招它它能咬你?
屁大点事!赶紧滚回来!你奶晚上起夜摔了,没人看着能行?!”“爸!它们真追我!
就在屁股后面!” 我眼泪“唰”就下来了,“我早上天不亮就得走,晚上这时候才到家,
天天摸黑…我他妈怕黑怕得要死…睡不着…爸,我…”“行了行了!
” 林建国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吼起来,那股子厌烦劲儿隔着电话都能糊我一脸,
“就你逼事多!你奶多大岁数了?没人看着摔死咋整?你继母带小宝,哪有空?
你个丫头片子,吃两天苦能死?!当初不是你继母她舅,你能混上幼儿园这活儿?知足吧!
别他妈天天嚎丧,听着就烦!挂了!”“嘟…嘟…嘟…”那忙音跟冰锥子似的,
顺着耳朵眼狠狠攮进我腔子里,再使劲一拧。最后那点热乎气儿,“噗”一声,灭了。
身体里绷到极限的弦,“嘣”!断了。力气瞬间被抽干。自行车猛地一歪,连人带车,
像个破麻袋,“哐当”一声砸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!
冰凉的、带着腐烂味的泥浆子猛地灌进鼻子嘴,呛得我肺管子都要咳出来。
头灯骨碌碌滚一边,光,彻底没了。世界,掉进了墨缸里。那两条黑影,低吼着,
带着一股子腥臊热乎气儿,凑了上来。完犊子了。脑子发木的当口,
一个更冷、更毒、更他妈要命的声音,跟淬了毒的冰钉子似的,
狠狠凿进我天灵盖:“你个赔钱货读再多书还不是要叉开腿给人操!你爹啥脾性你不知道?
你爹屁股坐不住热炕头!你那个破书念不念有鸡毛用!你是不是要了你爹的命?!
你是不是也要了你爹的命?!啊?!”2022年5月。我烧得像块炭,
蜷在出租屋冰凉的破板床上,眼前一片黑。就剩那么一丝儿对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