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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发现老公出轨那天,他正跪着求我签净身出户协议。

“公司快破产了,债务我来背,你走了才能保全自己。”

我含泪签下协议,却在当晚发现了他对小三说:

“那蠢货真信了我的话,等钱到手我就给你买高定珠宝。”

三个月后,我在他们婚礼后台调试设备。

新郎深情告白时,大屏幕突然播放他哄我签下协议的录音,以及他挪用公款和出轨的证据。

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时,新郎瘫倒在了香槟塔下。

01.

看到程熠和江冉的婚纱照时,我正坐在老旧的出租屋里。

手机屏幕泛出的光刺的眼睛发酸。

江冉那张精修过度的脸紧紧贴着程熠,配的文案是:“兜兜转转,真爱总会重逢。”

“真爱?”我从喉咙挤出一声干笑,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
那我这么多年算什么呢?

三个月前,我还没有沦落到这间破旧的出租屋。

在我精心布置打理的大平层里,我的丈夫程熠跪在地板上。

他眼眶通红,声音哽咽:“然然,公司……撑不住了,外面全是债主!签了这份协议,债务我一个人扛,你才能安全!”

我看着这张曾经发誓说爱我一辈子的脸,心如刀割。

眼泪砸在纸上,洇开成水渍。

“然然,你信我!”他抓住我的手,力气大得吓人。

我信了。

信了他的眼泪。

信了他说的“都是为了保护你”。

可协议上“放弃婚后所有财产”的字眼,最后衬得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
就在当晚,我净身出户后,想起忘了和他说给他煲了粥。

在我回去想告诉他时,却发现了他出轨的事实。

“冉冉,搞定了!那蠢女人真信了公司背债,以为我是为了保护她,感动得都哭了!笑死了!等过两天事情都处理好,我就带你去挑珠宝。”

我听着他对我的嘲笑,对那个女人的甜言蜜语,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我再也忍不住,冲到狭小的卫生间,对着水池干呕。

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脸色惨白,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恨意。

程熠、江冉,你们联手织的网,把我像鱼一样捞干净,踩进泥里。

那我们就看看,最后被钉在耻辱柱上的,究竟是谁!

02.

手机嗡嗡作响,屏幕亮起,是招聘软件的一条推送信息。

“S&K酒店——顶级宴会厅诚聘高端婚礼策划临时助理。要求:品味卓绝,心思缜密,抗压能力强,熟悉……”

S&K?本市最豪华的酒店,也是程熠和江冉即将举行婚礼的场地。

指尖划开屏幕,我点开链接。

过去五年,我是程熠最完美的“助理”。

替他打理公司琐碎,安排社交宴请,照顾家庭起居,培养所谓的上流社会富太太们必备的技能……

如今,这些曾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付出,将成为我最锋利的刀。

我将简历里关于程熠的信息抹去,只留下那些锤炼出来的技能和经验。

投递。

发送。

几天后,我站在了S&K人事部的门外。

手心微微出汗,不是因为紧张,而是因为一种即将踏入战场的兴奋。

门打开了,上一位面试者离开,我敲门走了进去。

一个穿着剪裁利落套装、面容严肃的女人坐在那。

她是宴会部的张瑜张总监。

“林殊然?”她扫了一眼简历,抬眼看向我,目光锐利,“自我介绍一下吧。”

“张总监您好,我是Renata。”我声音平稳,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。

Rena,一个全新的、与“林殊然”那个傻瓜彻底切割的名字。

面试过程像一场无声的角力。

她问我对一场顶级婚礼的理解,我侃侃而谈。

从色彩心理学讲到空间流线设计,那些被程熠逼着“提升品味”时啃下的知识。

此刻成了我最好的铠甲。

她指着会议室墙上一个展示案例:“这套森系主题,客户反馈不错,但你觉得有没有遗憾?”

我仔细看了看,目光落在中心花艺上。

“白色郁金香和绿色洋桔梗的搭配很清新,但缺少一点‘呼吸感’。如果能在主桌花艺里加入几枝姿态更野逸的雪柳,或者降低两侧高脚花器的密度,整体会更灵动,不至于被绿意‘压’住。”

张总监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
她没说话,又问了几个刁钻的现场突发情况处理。

我一一应对,答案的核心是:

客户至上,细节为王,永远有备用方案。

“明天来上班。”

她合上我的简历夹,“跟‘挚爱永恒’项目组。新人,多看,多学,少说话。”

“挚爱永恒”。

程熠和江冉的婚礼代号。

我走出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,阳光刺眼。

命运真是讽刺。

03.

第二天,我踏进S&K宴会部后台。

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、新鲜花材的味道。

以及,一种无形的紧绷感。

巨大的电子屏上,“挚爱永恒——程熠先生&江冉女士”的字样滚动播放,刺痛我的视网膜。

“Rena!磨蹭什么!”

一个尖利的女声刺破忙碌的嘈杂。

江冉穿着一身当季新款小香风套装,手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晃得人眼花。

想必就是用赃款买的高定珠宝。

她像巡视领地的女王,挑剔地指着我刚摆好的迎宾桌花。

“这粉雪山玫瑰蔫了吧唧的!还有这搭配,土死了!”

“我要的是高级感!高级感懂不懂?换!全部换掉!用进口的朱丽叶塔!”

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。

我垂下眼睫,掩去眸底的寒光,声音放得又低又顺从:“好的,苏小姐。立刻联系花商更换。”

转身时,我听到她不屑地跟旁边的人抱怨:“哪儿找的木头人,笨手笨脚的,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!”

我抱着那盆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的花走向工作间。在无人的角落,手指狠狠掐进娇嫩的花瓣。

江冉,尽情嚣张吧。

你现在踩得越狠,将来摔得就越惨。

第一次正式见到新郎官,是在婚礼流程协调会上。

程熠一身名牌休闲装,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里,听着策划师讲解。

当张总监介绍我是负责现场执行细节的助理Rena时,他随意地瞥了我一眼。

那眼神,是看一件无关紧要物品的漠然。

带着一丝习惯性的、居高临下的轻蔑。

他甚至没认出我这个同床共枕五年的前妻。

也对,他眼里只有江冉这个真爱,哪还容得下被榨干丢弃的“黄脸婆”?

会议结束,众人散去。

程熠似乎忘了拿他的平板电脑。

它就那么随意地躺在会议桌上,屏幕还亮着微光。
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机会!

我装作收拾资料,快速靠近。

屏幕显示着云盘登录界面,用户名自动保存着:cy@xxx.com。

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——他会不会用简单的密码?

或者,有指纹?

环顾四周,无人。

我屏住呼吸,拿起平板。

屏幕感应到触碰,指纹识别框弹出。

我试探着,将拇指轻轻按在那个熟悉的home键位置——

那是过去七年,无数次替他操作手机平板时留下的肌肉记忆。

04.

“滴。” 一声轻响,解锁成功!
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。

我快速点开他的云盘,找到一个标注着“私人”的文件夹,权限设置竟然只是基础加密。

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按,将里面几张票据照片和零碎的转账记录截图。

然后火速发到我事先准备好的加密邮箱。

动作快得像演练过千百遍。

刚发送成功,门外就传来脚步声。

我迅速退出,清除后台记录,将平板放回原位,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面。

程熠推门进来,看到平板还在,松了口气,抓起就走,甚至没多看我这个“保洁阿姨”一眼。

我攥着抹布的手指关节发白。

那几张截图,清晰地显示着挪用公款的痕迹:购买钻戒的发票抬头是他公司的一个无关项目。

大额转账的时间点与项目拨款高度吻合。

铁证的一部分,到手了。

接下来几天,我成了江冉的专属“受气包”。

她似乎以折磨我为乐。

咖啡温度差一度,不行!

椅背的纱幔角度歪了半厘米,重弄!

她的声音又尖又利,像指甲刮过玻璃。

“Rena!你耳朵聋了?这点小事都做不好!张总监怎么招的人?我要投诉你!”

一次下午茶会,我端着沉重的托盘为江冉和她极力巴结的王太太服务。

苏晴正眉飞色舞地炫耀婚礼细节。

王太太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,眼神却有些飘忽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
“王姐,您是不知道,阿熠为了让我满意,什么都用最好的!光是那套Vera Wang的婚纱,就得这个数!”

苏晴夸张地比划着,无名指的钻戒晃得刺眼,“有些人啊,就是没这个命,只能眼巴巴看着,心里指不定怎么酸呢。”

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。

我垂着眼,将一块精致的马卡龙轻轻放在王太太手边,动作稳得没有一丝颤抖。

托盘边缘,一份不起眼的文件“不小心”滑落,恰好掉在王太太的脚边。

文件封面印着程熠公司的logo和一行大字:“南湖项目资金使用情况说明(内部)”。

“哎呀,对不起王太太!”我慌忙蹲下捡拾,一脸惶恐。

王太太摆摆手,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样,落在了那份文件的标题上,眼底闪过一丝精光。

她没说什么,只是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。

05.

没过两天,李总——程熠公司那个有名的刺头竞争对手,竟然“碰巧”也来酒店谈事。

我“路过”他休息的会客室门口,“无意”间遗落了一个不起眼的便签条。

上面打印着几行模糊的信息,指向陈哲挪用资金购买奢侈品的“线索”。

李总捡起纸条,眉头紧紧锁起,眼神变得锐利如鹰。

怀疑的种子,已经悄然埋进了最合适的土壤。

然而,反扑来得比预想中更快。

江冉因为王太太最近对她态度有些微妙地冷淡而焦躁不安。

在一次场地验收时,她借题发挥,指着我刚调整好的舞台灯光破口大骂:“废物!这光打得我脸都绿了!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?是不是嫉妒我?就你这种底层货色,也配?!”

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。

周围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。

我低着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。

“对不起江小姐,我立刻调整。”声音是一潭死水般的平静。

江冉的怒火像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
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狠狠剜了我一眼,踩着高跟鞋“蹬蹬蹬”地走了。

真正的风暴在晚上降临。

我刚回到那个狭窄冰冷的出租屋,门就被砸得砰砰作响。

门外站着程熠。

他不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,领带扯得歪斜。

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,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暴戾和焦躁。

他一把推开我,闯了进来。

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戾气充满。

“林殊然!”他连名带姓地吼出来,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。

“我就知道是你!Rena?呵,玩潜伏?玩得挺溜啊!说!是不是你在搞鬼?姓李的最近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!王太太那边也阴阳怪气!是不是你?!”

他逼到我眼前,浓重的烟酒气扑面而来。

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,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。

“立刻给我滚出S&K!现在!立刻!马上!否则——”

他狞笑着,凑近我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淬毒。

“我让你在这个城市连扫大街都没人要!你乡下那个病秧子老妈,还有你那个在工地搬砖的弟弟…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‘意外’!不信你试试!”

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

他竟敢用我的家人来威胁!

06.

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。

我猛地抬眼,直直撞进他充斥着威胁和轻视的瞳孔深处。

就在他以为我会像过去一样恐惧退缩时,我嘴角却缓缓向上扯开一个弧度。

“程熠。”我的声音异常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。

“三天后就是你的‘世纪婚礼’了,全城的名流都在看着。你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,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‘小助理’闹得鸡飞狗跳?”

他抓着我肩膀的手,力道明显一松,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。

我乘胜追击。

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精准地凿向他最在意的东西:

“让江冉知道她精心准备的婚礼还没开始就沾上‘前妻闹事’的晦气?”

“让满堂宾客看新郎官在婚礼前夕因为一个服务员失态的笑话?”

“你程总最在乎的面子,不要了?”

“你…!”程熠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被我戳中了死穴。

他胸膛剧烈起伏,死死瞪着我,眼神变幻不定,惊疑、愤怒。

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恐惧?

他摸不清我的底牌了。

“滚!”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,猛地甩开我,仿佛我是多么肮脏的东西。

“林殊然,你给我等着!婚礼之后,我要你好看!”

他撂下狠话,摔门而去,震得墙壁嗡嗡作响。

门板合拢,隔绝了他暴戾的气息。

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缓缓滑坐到地上,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。

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愤怒,因为劫后余生,更因为一种冰冷的决绝。

刚才的对峙耗尽了力气。

但我知道,真正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

我颤抖着手摸出手机,屏幕的光映亮我布满冷汗的脸。

我找到一个标记为“吴律师”的号码,按下通话键。

“吴律,”我的声音嘶哑,却异常坚定。

“是我,林殊然。计划…可能要提前了。东西我发你加密邮箱。三天后,S&K酒店‘挚爱永恒’厅,我需要你帮我守住最后一道保险。”

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回应:“明白,证据链已初步固定,公证那边我会处理好。你注意安全。”

挂断电话,黑暗中,我攥紧了拳头。

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清晰的痛感。

程熠,江冉,我们的账,三天后,在你们幸福的顶点。

一笔一笔,连本带利地清算!

07.

S&K的“挚爱永恒”厅,此刻像被打翻了的珠宝盒。

水晶吊灯折射出亿万星辰,雪白的玫瑰从入口一路铺到主舞台。

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槟和顶级花材的甜腻气息。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,宾客们低语浅笑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祝福面具。

我穿着酒店统一的黑色制服裙,混在穿梭的服务生中,毫不起眼。

手里托着银盘,上面是剔透的香槟杯。

目光扫过全场,精准地捕捉到目标。

王太太坐在主宾席附近,端着酒杯,眼神却时不时飘向略显焦躁的程熠。

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、洞悉一切的笑意。

李总坐在稍远的位置,正和一个熟人低声交谈。目光偶尔扫过春风满面的程熠,带着毫不掩饰的冷嘲。

舞台侧后方,临时搭建的控制室里,负责灯光音响的小许正紧张地盯着屏幕。

我端着香槟走过去,轻轻放了一杯在他手边。

“小许,辛苦了。喝口水喘口气,还有二十分钟仪式才开始呢。”

我声音放得很低,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。

小李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技术宅,这几天也没少被江冉颐指气使。

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。

抹了把额头的汗:“谢了Rena姐。唉,这活儿压力太大了,那位江小姐要求多得吓死人,一点不满意就骂娘…”

“理解理解,”

我感同身受地点头,压低声音,“我刚看她往这边看了好几眼,脸色不太好…要不你赶紧去趟洗手间?就几分钟,我帮你盯一小会儿?反正现在就是循环播放暖场视频,出不了岔子。你脸色有点白,别硬撑。”

我的语气真诚又带着点担忧。

小李犹豫了一下,看着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婚纱照,又摸了摸自己确实不太舒服的胃。

最终点点头:“那…那麻烦Rena姐了!我最多五分钟!千万帮我盯住!”

他像得了特赦令,抓起手机就溜出了控制室。

门关上的瞬间,我脸上的关切瞬间褪去,只剩下冰冷的专注。

我迅速坐到主控台前,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,调出音频播放列表。

一个不起眼的、命名为“BGM_备用_舒缓钢琴曲”的音频文件被我拖拽到播放序列的首位。

同时,我拔下主控台连接备用音源的接口。

将一个小小的、伪装成U盘接收器的无线音频发射器,稳稳插了进去。

目光投向舞台侧前方那个巨大的、被精心雕琢的罗马柱装饰包裹着的花球。

三天前,我借着调整花艺的机会,把一个微型拾音器巧妙地藏在了最深处,正对着仪式区。

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,一下,又一下。

猎人已经布下陷阱,静待猎物踏入聚光灯下最耀眼的舞台。

08.

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,全场宾客看向门口。

江冉挽着她父亲的手臂,穿着那身价值不菲的Vera Wang婚纱。

头纱覆面,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等待的程熠。

她下巴微扬,像一只终于戴上王冠的孔雀,享受着所有艳羡目光的洗礼。

程熠站在灯光下,一身剪裁完美的礼服,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深情微笑,向他的新娘伸出手。

多么“完美”的一幕。

司仪用饱含感情的声音引导着流程。

新人交换戒指,亲吻。

台下掌声雷动。

江冉依偎在程熠怀里,脸上是胜利者的陶醉。

程熠轻轻拍着她的背,目光扫过台下,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满足感。

终于,到了新郎致辞环节。

程熠接过话筒,清了清嗓子。

聚光灯打在他身上,宛如舞台剧的男主角。

“尊敬的各位来宾,亲爱的朋友们…” 他的声音通过顶级的音响系统传遍大厅每一个角落。

醇厚,深情,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。

“今天,是我人生中最幸福、最重要的时刻。因为,我终于可以牵着冉冉的手,站在这里,接受大家的祝福…”

他深情地望向江冉,江冉回以含泪的、充满爱慕的目光。

“曾经,我也迷茫过,痛苦过,走过弯路…”

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沉痛而富有戏剧性。

目光甚至“不经意”地扫过台下某个角落,仿佛那里坐着谁。

“经历过一段…充满欺骗和负累的关系…”

台下的王太太挑了挑眉,李总嘴角的冷笑加深了。

程熠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挥去那段“不堪”的过往,重新焕发神采。

“但是!是冉冉,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的生命!她的信任、她的支持、她毫无保留的爱,给了我勇气,让我终于有力量结束过去,拥抱真正属于我的幸福!”

他越说越激动,声音拔高,充满了“劫后余生”的喜悦和对“真爱”的讴歌。

“冉冉,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爱!是你…”

就在他情绪达到顶峰,即将喊出那句最肉麻的宣言时——

“滋啦——!!!”

一阵极其尖锐、刺耳、仿佛要撕裂耳膜的电流啸叫声,毫无征兆地炸响!

瞬间盖过了程熠深情的表白,刺穿了整个宴会厅!

“啊!”

宾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捂住耳朵,失声尖叫。

美妙的婚礼氛围被粗暴地打断。

台上的程熠和江冉更是首当其冲。

被震得脸色煞白,程熠的话筒差点脱手。

他惊愕地张着嘴,那句没说完的“真爱”卡在喉咙里。

电流声只持续了短短两秒,戛然而止。

死寂。

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宴会厅。

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,面面相觑。
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,音响里,传出了一个无比清晰的、属于程熠的声音!

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鄙夷,像淬毒的冰针,扎进每个人的耳膜:

【…林殊然那个蠢女人,哄哄就信了,签了字就净身出户。】

【那些债务?哈,不过是转移财产的借口!冉冉,还是你聪明,这招绝了!等钱到手,立刻给你买你看中的那个限量版…】

轰——!

09.

短暂的死寂后,是炸开锅般的巨大哗然!

“什么情况?!”

“林殊然?谁啊?”

“净身出户?债务是假的?转移财产?!”

“这声音…是程总?!”

“天啊!限量版?江冉手上那个钻戒?!”

台下瞬间炸开了锅!

议论声、惊呼声、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响成一片!

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,齐刷刷地射向台上那对刚刚还光鲜亮丽的新人!

程熠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!

他像被一道惊雷劈中,整个人僵立在台上。

话筒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
他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,惊恐和难以置信在他脸上扭曲。

江冉更是花容失色,精心描绘的脸瞬间扭曲。

她猛地捂住耳朵,像是要阻挡那可怕的声音,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
“假的!这是假的!谁干的!关了!快关了它!!”

她像疯了一样,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疯狂扫视。最后猛地定格在舞台侧后方——控制室的方向!

“是她!!”

江冉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,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地、笔直地戳向我所在的位置!

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调,尖利得如同鬼嚎:“是那个贱人!林殊然!是林殊然搞的鬼!她嫉妒我!她伪造录音!保安!抓住她!把她抓起来!!”

程熠也终于反应过来。

他顺着江冉的手指看到了控制室玻璃窗后的我。

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彻底扭曲,涨成了恐怖的紫红色,额头上青筋暴跳。

他失去了所有风度,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,对着台下嘶吼:“保安!控制室!抓住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的!抓住她!!”

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如梦初醒,立刻拔腿冲向控制室的方向!

人群被冲开,一片混乱!

所有的目光,像聚光灯一样,瞬间聚焦在控制室里那个穿着黑色制服裙、刚刚还毫不起眼的“助理”身上。

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后面,清晰地看到程熠和江冉脸上那混合了惊恐、狂怒和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
看着保安气势汹汹地冲来。
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。

我脸上没有任何惊慌。

反而缓缓地、缓缓地勾起唇角。

那是一个冰冷、嘲讽到极致的笑容。

在保安的手即将碰到控制室门把手的瞬间。

我的手指,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决绝。

按下了控制台上那个早已准备好的、第二个鲜红的按钮。

10.

嗡——

巨大的LED主屏幕猛地一暗!

随即,刺目的白光炸开!

下一秒,一张张高清的、色彩鲜艳的照片,如同密集的审判之矛。

冷酷地、不容置疑地占据了整个巨幅屏幕!

第一张:

某个酒店的走廊,程熠搂着江冉的腰,苏晴的脸紧贴着他的脖子,笑得妩媚。

照片右下角,清晰的时间水印:2024年3月27日——这个日期,是我和陈哲离婚前整整三个月!

第二张:

陈哲那辆黑色保时捷内,两人在驾驶座和副驾上忘情拥吻。

车窗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雾气。

第三张:

最致命的一击!

背景,赫然是我和程熠曾经那个“家”的玄关!

江冉手里得意地晃着一串钥匙,那是我当初的钥匙。

另一只手上,那颗硕大的高定钻戒在玄关灯光下折射出璀璨、却又无比肮脏的光芒!

照片角落的时间戳,清晰可见:2024年6月30日——

距离程熠跪在地上“声泪俱下”求我签下净身出户协议,仅仅过去三天!

三天!

他用从我这榨取的血汗钱买的钻戒,就已经戴在了小三手上!

轰——!!!

如果说刚才的录音只是引爆了炸弹,那么此刻这些照片,就是核爆!

整个宴会厅彻底沸腾了!

巨大的惊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!

“我的天!真是婚内出轨!”

“看那日期!离婚前三个月!”

“钥匙!那是林殊然家吧?!”

“钻戒!三天!程熠刚骗光前妻的钱就…”

“人渣!畜生!!”

“江冉原来是小三上位!还装什么真爱!”

王太太用手帕掩着嘴,眼神里的鄙夷几乎化为实质。

李总直接嗤笑出声,大声对旁边的人说:“我说什么来着?程熠这小子,根儿上就烂透了!”

台上的江冉,在看到那张玄关照片时,如同被一道高压电流击中!

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整个人彻底崩溃了!

她像疯了一样扑向舞台边缘,想要去够那个控制台的方向。

却被长长的婚纱绊倒,重重摔在光滑的舞台上!

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了,头纱歪斜,昂贵的婚纱沾满了灰尘。

她像个滑稽又绝望的小丑。

“不——!!关掉!关掉它!!”

她徒劳地用手去挡那巨大的屏幕,歇斯底里地哭嚎着,妆容糊了一脸,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孔雀般的高傲。

程熠则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泥塑木偶,直挺挺地僵在原地,脸色死灰一片。

他看着屏幕上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。

看着台下无数道鄙夷、唾弃、看笑话的目光。

看着身边崩溃如疯妇的江冉。

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。

他嘴唇哆嗦着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无意义的声响,身体摇摇欲坠。

11.

冲进控制室的保安也被屏幕上的景象惊呆了,一时竟忘了抓我。

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顶点,在一片鼎沸的骂声和哭喊声中,我拿起了控制台上连接着全厅广播的麦克风。

“各位。”

我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。

不高亢,不激动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,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的喧嚣。
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。

我站在控制室的玻璃窗前,身影被屏幕的光映亮。

我举起一个黑色的U盘,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,精准地钉在舞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身上。

“程熠先生,” 我的声音冰冷。

“你刚才提到的那笔‘债务’,你转移的财产,以及你为了今天这场盛大的婚礼,挪用公司项目公款购买奢侈品的确凿证据——所有票据、转账记录、原始邮件……”

我顿了顿,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:“……都在这里。并且,已经完成了公证备份。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,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、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橡木大门,被从外面有力地推开。

门外走廊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入,勾勒出两个穿着深色制服、身姿挺拔的身影。

他们胸前佩戴的徽章,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而威严的光芒。

全场死寂!

连江冉的哭嚎都卡在了喉咙里!

那两名工作人员步伐沉稳地走进来,目光锐利如鹰隼。

他们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,走上舞台,停在了面无人色的陈哲面前。

其中一人亮出证件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律威严,清晰地传遍全场:

“程熠先生,我们是市经侦支队的。现接到实名举报,并已掌握初步证据,怀疑你涉嫌挪用公司资金。请你立即跟我们回去,协助调查。”

“哐当——哗啦!!!”

程熠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彻底抽干。

他双腿一软,像一滩烂泥般瘫倒下去。

身体失控地撞翻了身后那座由无数香槟杯垒成的、象征着他“成功”与“奢华”的香槟塔!

晶莹剔透的酒杯如同他崩塌的人生,轰然倒塌!

碎裂的玻璃渣混合着金黄色的昂贵酒液,四处飞溅!

淋了他满头满身!

昂贵的礼服瞬间被浸透、染污,狼狈不堪!

他瘫坐在一片狼藉的玻璃碎片和黏腻的酒液里,眼神空洞。

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香槟酒,嘴里发出嗬嗬的、濒死野兽般的呜咽。

哪里还有半分新郎官的意气风发?

活脱脱一个破产、失德、声名扫地的阶下囚!

12.

江冉看着这一幕,彻底傻了,连哭都忘了。

只是瘫坐在不远处,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。

整个宴会厅,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只有香槟液体滴落在地毯上的细微声响,以及程熠那不成调的呜咽。

所有的目光,都聚焦在控制室里那个穿着黑色制服裙的女人身上。

我平静地放下麦克风。

目光扫过舞台上那对彻底崩溃、在玻璃渣和酒液里瑟瑟发抖的男女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,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解脱。

然后,我拿起麦克风,清晰、平静、甚至带着一丝奇异韵律的声音。

最后一次响彻这金碧辉煌的殿堂:

“程熠,江冉。”

我的目光像看两堆垃圾,“感谢你们,让我看清了人性最丑陋的底色。”

“祝你们这对用谎言、算计和赃款捆绑在一起的‘真爱’……”

我微微停顿了一下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,清晰无比:

“……百年好合,永远锁死。”

“别再出来,祸害别人了。”

说完,我抬手,干脆利落地摘下了胸前那枚写着“Rena”的银色工牌。

“啪嗒。”

一声轻响。

工牌被我随手扔在了冰冷的控制台上。

在无数道震惊、复杂、探究、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注视下——

有张总监难以置信的眼神,

有王太太的若有所思,

有李总毫不掩饰的快意

——我挺直了脊背。

没有再看舞台上的狼藉一眼,没有再看任何人。

我转身,推开控制室的门。

步伐沉稳,头也不回地穿过那片死寂的、弥漫着香槟甜腻和人性腐臭气息的奢华废墟。

径直走向大门外那片灿烂耀眼的阳光。

身后,是轰然炸响的、再也无法控制的、关于这场惊天丑闻的喧嚣议论。

身前,是炽热明亮的、属于林殊然自己的、崭新的天空。

番外1.

阳光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,带着初夏特有的热度。

烫在皮肤上,驱散了骨髓深处最后一丝寒意。

我站在S&K那旋转门外的台阶上。

身后是金碧辉煌的牢笼,

眼前是车水马龙、生机勃勃的世界。

没有回头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。

是张总监。

我接通。

“Rena…不,林殊然。”

张总监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,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,但更多的是一种职业化的冷静,“你现在在哪?”

“在外面。” 我望着街对面咖啡馆明亮的橱窗,声音平静无波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

“S&K这边的工作…你肯定没法再做了。”

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句,“但今天…你最后在台上说的话,还有你之前工作表现出的专业和抗压能力…我都看到了。”

我握着手机,没说话,等着她的下文。

“我有个朋友,在‘若初’工作室,是业内顶尖的独立婚礼策划师,专做高定。她最近缺个得力助手,但眼光毒,要求高,脾气…也不太好。”

张总监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点极淡的笑意。

“我把你推荐给她了,提了今天的事。她对你‘在极端混乱中还能保持清晰逻辑和表达’这一点很感兴趣。”

“如果你愿意,下午三点,带着你的作品集和…你的脑子,去‘若初’找叶枝夏。”

若初。叶枝夏。

业内传奇,以极致创意和铁腕作风闻名。

“好。” 我只回了一个字。

没有感谢,没有激动。

张总监也不需要这些。

这更像是一场基于实力和价值的交换。

“嗯。” 张总监应了一声,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

我收起手机,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。阳光有些刺眼,我微微眯起了眼。

几周后,“若初”工作室。

这里和S&K的奢华迥异。

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脉络,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成几何形状的光斑,洒在简洁的原木工作台上。

空气里是咖啡豆的焦香、新鲜纸张的味道,还有清冽的雪松冷香。

我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白色亚麻衬衫,头发松松挽起,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设计图纸前。

手中的铅笔流畅地划过纸张,勾勒出一丛丛姿态肆意、充满生命力的红山茶轮廓。

它们将作为主花材,点缀在一场以“炽热新生”为主题的婚礼现场。

“线条再野一点,别太规整。山茶要那种挣脱感,懂吗?”

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头顶响起。

叶枝夏抱着手臂站在我旁边。

她剪着利落的短发,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,挑剔地指着图纸,“这里的空间留白不够,呼吸感!说了多少次,空间是流动的!”

“明白,叶老师。我调整一下。”

我点点头,没有丝毫被批评的窘迫,拿起橡皮擦掉部分线条,重新构思。

在叶枝夏手下工作,压力比S&K大十倍,但每一分压力都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成长。

这里只看能力,不问过往。

番外2.

手机屏幕在桌角无声地亮了一下。

一条新闻推送的标题跳了出来:

【惊爆!‘净身出户’案后续:挪用公款证据确凿,程某被正式批捕!婚礼闹剧女主江某疑精神崩溃,社交账号清空…】

我的目光只在那个标题上停留了一秒。

程熠那张灰败绝望的脸,江冉歇斯底里的哭嚎,香槟塔倒塌的狼藉…

那些画面如同褪色的旧照片,在脑海里一闪而过,没有激起丝毫涟漪。

指尖没有停顿,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。

一朵饱满、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红山茶花瓣,在笔下渐渐成型。

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,暖暖地落在我的睫毛上,落下细碎的金光。

我微微侧头,避开那点刺目的光晕,唇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、却无比真实的弧度。

抬起手,指尖在手机屏幕边缘轻轻一划。

那条推送,连同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名字,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屏幕里。

像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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