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仿佛又听见师尊在昆仑山巅的告诫:"莲藕之身最忌执念,丝缕牵挂皆成穿心锁。
"祭坛开始倾斜,青玉裂纹中渗出银色的液体,那是凝固了三千年的天河之水。
哪吒突然扯断左臂,莲藕断面迸发的灵气震碎了棉絮锁链。断臂在空中化作九节莲鞭,
鞭梢卷着当年从敖丙身上扯下的逆鳞,狠狠抽向灵珠外的水雾屏障。
"刺啦——"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震落祭坛上方的钟乳石,第一重水幕应声而破。
漫天水珠并未坠落,反而悬浮成无数面棱镜,每面镜中都映着殷夫人临产时的画面。
哪吒踉跄着扑向最近的镜面,看见十八岁的母亲躺在鸳鸯锦被上,
发间还沾着陈塘关城头的烽烟。"夫人,小公子他..."接生婆颤抖的声音从镜中传来。
鲜血正顺着雕花床沿滴落,在青砖上汇成小小的水洼。
殷夫人苍白的指尖绕着婴孩襁褓的红线,忽然咬断自己一缕青丝系在线上。
哪吒认得这种手法,陈塘关的妇人都会用头发为新生儿结平安扣,只是旁人用的是丝线。
"我的吒儿..."镜中人的指尖抚过婴儿胸口的青莲胎记,"要像混天绫般刚烈,
也要似这发丝般柔韧。"哪吒的断臂处突然传来剧痛,
三百年前被乾坤圈勒出的伤痕在皮肤下蠕动。他发间的朱砂痣渗出金红血珠,
坠地时竟开出朵朵红莲。当第七朵莲花绽放时,所有棱镜突然转向中央,
红线从每面镜中射出,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茧。茧心传来清晰的心跳声。哪吒扯下发间束带,
那缕保存在莲藕身中的胎发突然无风自燃。幽蓝火焰中,
他看清红线茧内包裹的正是灵珠核心——那点青铜光芒根本不是顶针,
而是殷夫人系在红线上的发丝结!海水倒卷而起,蓬莱七十二峰同时响起编钟声。
哪吒将燃烧的胎发按在心口,任由火焰灼穿莲藕身躯。当火光触及灵珠的瞬间,
青铜光芒突然暴涨,显出一枚布满裂痕的顶针本体。三百道记忆洪流同时灌入识海,
他看见母亲在城楼跌落前,用顶针生生抠下额间花钿,将最后的神魂封入其中。